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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苏啤酒里有新疆人的豪情万丈

发布时间:2024-03-10 10:08:47  来源:杏彩体育是不是黑平台
详细介绍:

  急切想喝啤酒的德国人酿出了第一罐“日耳曼”牌啤酒。酿酒师将泛着泡沫的黄色液体递给了在场的一位中国工人。这位工人好奇地喝了一口,苦着脸吐出来一句话:

  中国人本来是不喝啤酒的。在2002年迎来转折,这年,我国啤酒年销量达到2367万吨,首次跃居世界第一位。中国人变得能产啤酒,也爱喝啤酒。

  如今,这种“舶来品”在国内慢慢的变成了继水和茶之后的第三大饮料,年轻人尤其爱。对他们来说,白酒太过老道,红酒昂贵且端着,只有啤酒才是社交佳品。

  在炽烤了一整个白日后的夏夜里,一杯冰啤酒,必须要趁着浮泡还未散去时,狂饮一大口,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。冰凉的液体顺着嗓子眼流入身体,旋即,麦芽的香气在口腔中尽情释放。这时候,倘若再就上一口小龙虾或撸一串烤肉,夜,就这样沉醉在麦芽的清冽和清脆的酒杯撞击声中了。

  它随处可买,不过几块钱,又不会很快喝醉,不耽误吹牛侃大山。它能放大快乐,也能容纳伤悲。

  雪花与青岛啤酒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品牌,这两家厂商占据了国内40%的啤酒市场占有率。但现在,不吝探索新事物的年轻人们,逐渐有了“新宠”——乌苏啤酒(以下简称:乌苏)。

  被称为“夺命大乌苏”,来自新疆,它正成为各一二线城市发展劲头最猛的“新势力”。

  来到最懂年轻人的B站,搜索关键词“乌苏”,播放量最高的一条视频,来自一位拥有800多万粉丝的up主,标题是《听说乌苏啤酒一瓶就可以让你醉?》。

  “传说,乌苏比失身酒更强大,不论是谁,只要一瓶就可以把你撂翻在地,我酒量这么好,今天要来试一试。”up主不服气地说。

  up主很快服气了。灌下3/4瓶后,他有些晕,飚出一句四川话,“现在感觉二麻二麻的”。两瓶乌苏下肚后,他的眼神慢慢的开始飘忽不定,脸颊上泛起红晕。最后,这名up主草草终止了视频,留下一句:“我好像是高了哦”。

  在京东酒水频道里,这款品牌最经典的“红乌苏”罐装版,已经跻身热卖榜前十,位列第七。但在购买人数上,53万的数字直接跃至第四位。前三分别是青岛啤酒、哈尔滨啤酒和爱士堡小麦白啤。而在乌苏的京东自营店铺内,还常有货品处于缺货状态。

  在抖音、快手,一个被最广泛传播的段子是,乌苏酒瓶身上的花体字“wusu”,倒过来看是“nsnm”,被解读为“弄死你们”。

  乌苏酒精含量大于4度,而大多普通啤酒的度数在3度左右。乌苏独具的单瓶620ml容量,也必须得说“豪横”。

  如今,凭借“容量大、酒劲足、三瓶倒”的标签,再加上“新疆啤酒”这一地域特色,乌苏正高调征战“疆外”市场。

  它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、只有新疆人才喜欢的啤酒品牌。乌苏走出了新西兰(新疆-西藏-兰州),迈向全国,点燃了一众渴望醉倒在麦芽香气中,嗜好猎奇的年轻肉体们。

  乌苏本是坐落在天山北麓一个尕尕(新疆话:小小的)的县城。上世纪80年代,在一城一酒的春风撩拨下,这座小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酒厂。

  制啤酒需酒花,它在啤酒中的作用是平衡麦芽带来的甜味。其实很多地方并不适宜酒花生长,而新疆正是世界三大产地之一。

  天山的雪水源源不断地滋养整座乌苏城市,它拥有和德国慕尼黑相似的纬度和光照,啤酒花肆意生长。每到秋天,就沉甸甸地缀满了整个酒厂。

  自然,啤酒与烧烤搭配的美妙,或许才是大乌苏真正流行起来的原因,毕竟,西北人民吃肉喝酒的习俗,可能是嵌入在骨子里的。

  乌苏城南高北低,西北风毫无阻碍地吹入大街小巷,每到黄昏,闲来无事的乌苏人就走出门去,到夜市上吃烧烤、喝啤酒。也因此,乌苏啤酒建厂短短两年,销量就达到了5000吨。尽管那时,它还只是在周边县市流行的小品牌。

  很长一段时期内,乌苏啤酒是安于“小而美”的。毕竟,在它背后的整个啤酒江湖里,诸侯们已割据好了地盘,很难有新贵崛起的机遇。

  上世纪90年代,国内一度形成一座城市一座酒厂,甚者多座酒厂的局面。东北地区有雪花和哈尔滨啤酒,山东所代表的东部有青岛啤酒,中国河南有金星啤酒,一路向南,杭州的则是千岛湖啤酒,福建是雪津啤酒,西南部又有重啤、蓝剑啤酒。

  在新疆,竞争愈发激烈。那时 ,新疆的市场上除却新疆啤酒、乌苏啤酒和卢云堡啤酒,各个州或地方还有自己的品牌,如沙湾啤酒、昌吉啤酒等,1998年底,疆内啤酒已有22家。

  以天山为界,广袤的新疆大地被划分为南疆和北疆,北疆城市多,人口密集,其中首府乌鲁木齐又成为各大品牌必争之地。而新疆啤酒就坐落在这里。

  从1986年到1995年的十年间,新啤占据了疆内80%的市场占有率,产量是乌苏的近十倍。与之相比,乌苏是个彻头彻尾的弟弟。

  无论如何,“竞争”是商业世界里亘久不变的话题,它的背面意味着“存活”。不进则退的道理,豪情的新疆人又怎会不懂。

  2000年,新疆地区合资啤酒厂卢云堡陷入困境,找到了乌苏求救。这家由任锡宝等几位任氏兄弟创办的品牌,诞生于新疆啤酒业最繁华的90年代初,以引进德国先进的啤酒生产线,率先推出易拉罐包装闻名。

  只是,先锋派太过激进,忽视了本土在口味和价格上的接受程度,最后导致现金流吃紧、资金链断裂,后因非法集资,创始人锒铛入狱。

  这期间,2000年1月,乌苏先是以占股卢云堡51%的方式进驻,次年,在任氏兄弟彻底失败,酒厂遗憾破产后,乌苏直接将其收入囊中。那时候,卢云堡巨大的场地与生产线,都是乌苏进入乌鲁木齐的脚踏板。

  在乌鲁木齐开发区,乌苏总算有了自己的“家”。次年,酒厂产量迅速飙升到3万吨,也与老大哥新疆啤酒,成为这里的双巨头。

  2002年5月,这家啤酒大鳄所属的新疆新啤集团,选择联姻全国最大的啤酒花制造商新疆啤酒花股份有限公司,新疆啤酒集团成立。

  2000年之前,新疆啤酒先后收购昌吉、霍城两家啤酒厂。2001年,再度出手收购喀什啤酒厂,控股阿克苏托峰啤酒厂,以及吐鲁番玻璃制品厂。2002年,在新啤集团成立前夕,则又霸气吞并下新疆最大的麦芽制造商。

  战略意图很明显,从制酒的麦芽、啤酒花,到装酒的玻璃瓶,新啤手中已经掌握了疆内啤酒产业全链条,手里握着的,每一张都是好牌。对抗效果也很快显示出来。集团成立短短五个月后,新疆啤酒整体销量同比上升30%。

  2000年,考虑到两家在调性、品牌和市场等多维度有重合,当地政府希望双雄联合起来作战,减少疆内企业间的竞争压力。新疆轻工业厅一度将二者拉过来进行了私下协调。

  商业战争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此——在尚未决出赢家之前,诡谲的计谋与资本铺陈的豪横,在相互交织中,共同组成波澜壮阔的历史。

  面对劲敌,要想活下去,就必须寻求外援。乌苏找到了西南的啤酒“野蛮人”:蓝剑啤酒。

  蓝剑产自天府之国四川,巅峰时,这家啤酒是川地当之无愧的佼佼者,一度占据西南地区85%的市场占有率。正如曾经的卢云堡求助乌苏,如今,蓝剑向乌苏伸出援手——自然,蓝剑看重的不过也是乌苏本身兼备的产量和知名度。

  无论如何,坐拥资本的加持,乌苏得到了暂时的喘息,拥有了与对方打成平手的能力。

  很长时间内,它们在疆内缠斗,互相制衡,无意间也达成了一种微妙平衡的舒适。

  只是,那时疆外的啤酒精兵们,并未停下跑马圈地的脚步,“勇闯天涯”的雪花拿下东北市场,燕京继续在京津冀扮演“老炮儿”,“闯关东”基因的青岛啤酒则围剿了华东、华西、华南等区。

  与此同时,外资品牌也以豪横的姿态,大步在国内市场扩张。自2013年开始,中国啤酒从以土洋诸侯争霸,开始步入“3+3”的准三国鼎立的时代:本土三雄为华润雪花、青岛和燕京,外资则为百威英博、嘉士伯和南非酿造美乐啤酒集团,后者持有华润雪花49%股份。

  新疆啤酒花的董事长失踪了——艾克拉木·艾沙,这位曾经登上胡润富豪排行榜的亿万富豪,在2003年秋天神秘消失。与之相伴的是,企业的巨大黑洞一并显露了出来:公司有近18亿的贷款担保,其中近10亿元未对外披露。

  “啤酒花凋零”的蝴蝶效应开始奏响,股价闪崩,业绩巨亏,酒花摇摇欲坠,而有亲密关系的新疆啤酒,也随之轰然倒下。

  2005年,因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明星企业玉陨,新疆自治区政府出面,重组啤酒花。蓝剑与嘉士伯走向台前,二者共同投资成立的蓝剑嘉酿接手,其后,一并整合了乌苏啤酒与新疆啤酒:乌苏啤酒100%控股新疆啤酒,新啤改姓乌苏。

  无论如何,在这场持续近30年,旷日持久、本土与外部势力搅合的啤酒江湖纷争中,数以百计的啤酒品牌在商场的纵横捭阖中失去了名字,或被收购,或是倒闭。 从这一维度来说,乌苏是幸运的,它还可以称之为成功。

  只是,那令人感慨的一点是,在资本的强大力量中,它是些许被动地,涌向了更宏大的未来。

  2016年5月,嘉士伯也终于从蓝剑集团手中收购乌苏啤酒100%的股权。自此,乌苏从纯正的新疆巴郎子,变成了北欧冷王子。这家来自安徒生故乡丹麦的全球啤酒巨头,拥有超过百年的历史,正希望在中国的啤酒金矿中淘得一席之位。

  乌苏是它的一匹快马——在嘉士伯足够充足的财力和资源下,前后吞下昌吉啤酒、喀什啤酒、霍城啤酒、天山啤酒、托峰啤酒等知名新疆本地品牌。而今,又一骑绝尘冲出新疆。

  二十多年前,“夺命大乌苏”只是新疆的扎巴依(酒鬼)们的最爱。今天,它登堂入室,被摆上中国各大城市的餐桌。

  但乌苏最独特的魅力,还是来自于,它是新疆人忘不了那口酒。从记忆的深处翻一翻,那些漂泊在外的新疆人,总能找到与乌苏有关的记忆。那升腾涌出的麦芽泡沫,如翻滚雀跃的海浪拍岸,一下下,击打众人的思乡情。

  世界上最爱喝啤酒的民族,非德意志莫属。这是一个将啤酒喝成一种文化和精神的国家。也正因为嗜好啤酒,人们对德国人的印象,除却严谨刻板,也徒增了些热情与自由奔放气概。